普通老百姓连通货膨胀是啥都不太清楚，现在又来了通货紧缩。

最新3月经济数据出炉，CPI同比上涨0.7%，创下18个月来新低，环比下跌0.3%。CPI数据同比虽然还是正增长，但低于1%就有通货紧缩的迹象，考虑到今年GDP增长目标是5%，现在CPI同比数据还在下行趋势中，通货紧缩就已经不是危言耸听了。

当然严格意义上的通货紧缩，要求CPI和广义货币M2都连续增速为负，现在还不满足条件。尤其是我国的广义货币M2数据仍然处于高增长态势中。3月末，广义货币M2余额已经达到了281.46万亿，同比增长了12.7%。

(资料图片)

所以目前的现状是，CPI涨幅远远落后于GDP增速，而M2增速却接近GDP增速的3倍。人们有理由担心，如果M2增速降下来，CPI数据就会更难看。

CPI是消费者物价指数，而PPI是生产者价格指数。3月份PPI同比下跌2.5%。看PPI的话，已经连续6个月负增长了。从PPI的角度，工业品价格出现了明显的通缩。

当前我国经济处于疫情后的复苏进程中，这个时候物价指数出现通缩迹象，实际上反映了经济复苏的根基并不稳固。如果经济复苏无法延续，就很容易出现衰退，需要引起全社会的重视。

一、什么是通货紧缩？

经济学意义上的通货紧缩，意思是由于货币供应量的减少，导致商品和劳务的供给超过需求，货币流通速度变慢，货币价值上升，物价水平下跌。

当消费者物价指数CPI连跌三个月，就表示已经出现通货紧缩。通货紧缩往往伴随着产能过剩、需求低迷甚至严重不足，物价、工资、利率、粮食、能源等各类价格持续下跌。

通货紧缩会抑制投资与生产，造成经济衰退，引发失业、工资下降，以及房地产市场和股市的下跌。

二、通货紧缩对普通人有什么影响？

1 、通货紧缩的直接表现就是物价持续走低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，当然生活成本会降低。但由于对未来物价进一步走低的预期，人们也会延迟消费，等待更低的价格出现时再消费。

2、 通货紧缩会抑制投资和生产，有可能带来经济衰退。在通货紧缩的情况下，失业和收入减少会成为常态，所以现在老百姓提前还房贷，喜欢存钱，都是理性的选择。

3、虽然遏制通货膨胀是宏观调控的主要目标，但一定程度的通货膨胀有利于经济增长。而通货紧缩则是绝对有害的，日本经济过去三十多年的停滞，就是因为陷入了通货紧缩的恶性循环。

即便已经是零利率，日本年轻人还是不投资不消费，不买房，躺平成为潮流。中国也要警惕通货紧缩加剧年轻人的躺平心态。

4 、通货紧缩重点在于紧缩，一旦经济进入紧缩状态，人们就需要降低对未来的预期。今年以来媒体开始劝年轻人放下学历的架子，脱下孔乙己的长衫，进厂打螺丝、在路边摆地摊。

虽然遭到年轻人的反感和抵触，但也反映了残酷的社会现实。在通缩时代，我们都需要降低期望值，要接受明天可能不会比今天更好的现状。

三、通货紧缩与超额储蓄

3月广义货币M2同比增长了12.7%。但与此同时，3月人民币存款增加5.71万亿元，同比多增了1.22万亿元。去年以来备受关注的居民超额储蓄现象仍然没有退潮。整个一季度人民币存款增加了15.39万亿元，同比多增了4.54万亿元，其中住户存款增加9.9万亿元。

拿社会融资数据来比较。2023年一季度社会融资规模增量累计为14.53万亿元，比上年同期多2.47万亿元。3月份，社会融资规模增量为5.38万亿元，比上年同期多7079亿元。

一季度人民币存款增加了15.39万亿，比社会融资规模增量14.53万亿还多，3月人民币存款增加5.71万亿，也高于社会融资规模增量的5.38万亿。

也就是说央行通过货币宽松释放的流动性，马上又被掉头存进了银行，光3月份就多存了3300亿，一季度多存了8600亿，。

一方面是央行想释放流动性刺激经济和消费复苏，银行着急放贷，另一方面是老百姓不愿意投资、消费了，又把钱存起来了。

居民的超额储蓄在某种程度上抹杀了央行的货币宽松政策效果。央行希望用货币宽松来带动CPI和PPI上行，让经济复苏，而居民的超额储蓄则直接导致了通货紧缩。

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金融体系失灵，钱到不了真正需要的人手里。大量资金给到了不缺钱的人和企业手里，又回流存到了银行。

三年疫情让很多人伤筋动骨，缓不过来。不少农民工不愿再外出打工，很多创业老板没钱了也要找工作。一些富豪倒是因为货币放水而更加有钱，但是因为穷人没钱消费了，富人也没什么好的投资机会了。

现代金融体系最大的贡献就是可以凭空印钱出来熨平经济周期，可以印钱给穷人，用最小的代价完成社会财富的再分配，维护社会公平。而在古代要完成社会财富的再分配，就只能打碎旧世界，创立新世界。

因此要解决M2超发情况下的CPI、PPI下行，唯一可行的方法可能就是要学习疫情期间国外以及港澳的方法，直接向穷人和困难小微企业发钱，来修复居民和企业的资产负债表。

当前居民不消费的根本原因还是缺钱，或者说是在未来预期转差基础上的缺钱，房贷等债务压力太高，而未来又有失业和收入减少的风险，居民被迫进行预防性储蓄。而小微企业数量巨大，是经济活动的主体，如果能够减轻债务压力，也就敢于投资，能极大地促进经济复苏的步伐。

四、到了警惕流动性陷阱的时候了

在某种意义上，中国经济已经陷入凯恩斯流动性陷阱。广义货币M2增速要超GDP增速和CPI、PPI增速，货币宽松拉动经济增长的边际效应越来越低。

流动性陷阱指的是名义利率降低到很低的水平，甚至接近于零利率时，人们还是宁愿把钱存起来，而不愿进行投资和消费。国家货币供给量的增加，无法转化为社会投资和居民消费的增加，仿佛掉入了“流动性陷阱”。

经济学家将利率已经降到极低水平时，依靠调整货币政策无法达到刺激经济的目的，这时极低的利率和国民总支出水平不会发生变动的状况称为“流动性陷阱”。

出现流动性陷阱时，投资者对经济前景预期不佳，消费者对未来持悲观态度，这使得利率刺激投资和消费的杠杆作用失效。货币宽松政策已经不能刺激经济复苏，这种情况下只能依靠财政政策，通过扩大政府支出、减税等手段来让经济恢复增长。

跟欧美、日本之前的零利率相比，中国的利率当然还有降息空间。不过考虑到去年以来全球主要国家跟随美国大幅加息，国内降息空间也很有限。一旦中国和世界主要经济体利率差拉大，资金就会以各种方式流出，也不利于吸引外资，促进经济复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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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林院：杨飞，经济学博士，高校教师，深度观察产业经济与财经事件。